当下骥东先发议道:“我们今日这个盛会,列座的都是名流,侑酒的尽属名花,女主人又是中外驰名的美人,我要把《清平调》的‘名花倾国两相欢’,改做‘倾城名士两相欢’了。”大家拍手道好。子固道:“骥兄固然改得好,但我的意思,这一句该注重在一个‘欢’字。倾城名士,两两相遇,虽然是件韵事,倘使相遇在烽火连天之下,便不欢乐了。今天的所以相欢,为的是战祸已消,和议新结。照这样说来,岂不是全亏了威毅伯春帆楼五次的磋商,两公在下关密勿的赞助,方换到这一晌之欢。我们该给赤兄、美兄公敬一杯,以表感谢。”逊卿道:“在烟台和日使伊东已正治交换和约,是赤翁去的,这是和议的成功。赤翁该敬个双杯。”
赤云捋须微笑道:“诸位快不要过奖,大家能骂得含蓄一点,就十分的叨情了。这回议和的事,本是定做去串吃力不讨好的戏文。在威毅伯的鞠躬尽瘁、忍辱负重,不论从前交涉上的功罪如何,我们就事论事,这一副不要性命并不顾名誉的牺牲精神,真叫人不能不钦服。但是议约的结果,总是赔款割地,大损国威。自奉三品以上官公议和战的朝命,反对的封章电奏,不下百十通。台湾臣民,争得最为激烈。尤其奇怪的,连老成持重的江督刘焜益,也说战而不胜,尚可设法撑持。鄂督庄寿香极端反对割地,洋洋洒洒上了一篇‘理有三不可、势有六不能’的鸿文,还要请将威毅伯拿交刑部治罪哩。我们这班附和的人,在衮衮诸公心目中,只怕寸磔不足蔽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