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矮胖子皮球似的从人丛后滚了出来,双下巴蛤蟆脸苦着,四肢着地趴跪在地下,一磕头身上的肉一哆嗦,说话结巴里带着颤音:“奴、奴、奴才……桂清阿……给、给、给十五爷……请请请罪!”
“你有罪?什么罪?”
“汤、汤、汤焕成是是是……奴才衙门的,师爷……他、他、他……他勾勾勾……勾结匪、匪、匪匪匪、匪类,谋、谋、谋,谋害十五爷!这、这、这、这一条,就……就、就……就啊就是,奴、奴、奴……奴才的罪!还、还、还、还还还……还有……”
他歪着脖子,窝口拗牙,脸憋得紫胀了,听得众人耸鼻蹙眉替他着急,无奈这毛病儿越是着急害怕,越是发作得没完没了。颙琰还是头一次见这号角色,起初以为是他无礼,怄着和自己玩儿,心中已是恼了,后来看看才悟过来是口病,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冷冷说道:“算了吧,这么着说到天黑我还是莫名所以。不说你的罪,就你这副好口才怎么坐堂办差?王小悟!”
“奴才在!”
“摘掉他的顶子!”
“喳!”
鸦没雀静的沉寂中,王小悟大步走向桂清阿。桂清阿五个手指哆嗦着旋下帽子上的青金石顶戴纽子。他刹那间变得嗒然若丧,舒了一口气,嘴一咧,已是两行热泪长流。
“退一边去!”
颙琰斥退了他,这才说道:“失察下属,纵容幕僚在外为非作歹,自然要给你个小小处分,我还不至摘你的顶子。汤焕成在鲁家店悬赏拿人,拿到我们三人每人赏三千,拿到报信的王小悟五千,一出手就一万四千两银子!你盐政司好大的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