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考利接完那通电话,脸色就有些恍惚,先头的兴致仿佛也蔫了一些。马姬也不问他,两人各要了一杯冰水,闷闷地喝着,都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就有个男招待走过来,问要不要点菜?麦考利摇摇头,说:“不忙,你先去把电灯都关了,我们要观天。”马姬说:“你疯了,让人家关了灯,还做不做生意啦?”麦考利对招待挥挥手:“让你去,你就去嘛。”谁知那招待果真就去把前前后后的电灯都关了,屋里顿时如泼了墨似的昏暗下来。白天晒过一天的太阳,屋顶上的积雪全化了,就露出一片干干净净的天窗来。两人不约而同地仰起头来,看那片镶在天窗里的夜空。月亮早过了满盛的日子,只剩了极为消瘦的一弯细牙,照着几个稀稀落落的星子,昏昏黄黄地起着毛边。风偶尔带过一两片薄云,掠过天窗,在地上投下水迹般的阴影。
这样的月色,若落在别处,大约也很是寻常无味的。却因了那晚四周的黑暗和宁静,竟有了几分肃穆。马姬不禁想起第一次被麦考利约到这里来的情形。那次是个白天,看的是太阳。这回是个暗夜,看的是月亮。那日的太阳和今夜的月亮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稀奇的其实是天窗—— 在那么个椭圆形的框架里,藏了头去了尾的景致不知怎的就突然神秘好看起来了。两人便都称赞那个设计师好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