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泰戈尔的诗行,犹如撞破黄昏天幕的蝙蝠,乱纷纷扑进他的脑海。那被神祇祝福过的诗意,先是雾霭一般混混沌沌地悬浮着,一时难以将它形诸文字。既而凝固成块状,沉沉地压在他神经上,继而融化飘散,氤氲一般在他脑海晕开来,带着轻微的瘙痒侵入弧形的大脑皮层,蚁聚蜂拥一般进行着所谓的球面皮聚焦。
书店前有座小杂货交易市场,这日生意格外惨淡。每到逢集才会显得红火兴隆。只见几个篾匠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肆意谈笑。摆了一地的竹筐、筛子和篾簸箕,极少有人问津。临街是一溜卖酿皮凉粉的简易白布帐篷,乍看之下,让人想起战地临时搭建的卫生所,无精打采地搭耷着的白门帘上,就差一个大红十字。偶尔有汽车驶过,卷起滚滚尘埃,扑向这些白布帐篷,引来摊主的一片抱怨声。
顶头的那家老板娘板着脸,显然很不高兴。因为不远处,电影院门口排队等待入场的学生,已排到她的帐篷门口,快将她弱不禁风的帐篷挤塌了。她气得直哼哼。这是县城唯一的电影院,几十年的老建筑了,模样陈旧,灰头灰脑,棱角分明,带着浓郁的苏联风格。电影院一年有三百六十天是闲置或是挪作它用的,比如偶尔展销服装之类。人们被辛苦忙碌的生活所淹没,竟忘记了这座坐落县城中心的电影院的用处。这天的电影是学校按例为学生放的,一学期一次,但正经来看的还不到一半。他们要么在家埋头用功,要么拉帮结派去了游戏厅、台球室和旱冰场。此时,一个班接一个班在门口排队,按秩序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