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安静下来,手里捏着漏完的沙子,咬牙说我也许是错的,你也许不会好起来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什么也没有好转。我会说你才不知道呢。
我们没有继续对话。我猜我们应该是拥抱在一起了,因为我听到了你在我耳畔的呼吸声。这是触觉的奇妙之处,它能无声地抚平你。
你想养只猫吗,我会小声问你。你不会用声音回答我。
为了躲避小报记者和知情的邻居,我先后搬了两次家,终于在上大学之后能够只身一人去往没有人知道我的城市。我选了一门不需要太多口头交流的专业,逐渐忘记学过的舞步,将自己藏匿在自习和阅读这类安静的活动里。我隐藏耳朵里另一个世界的秘密,只告知同学老师自己没有听力,他们很快也接纳了这一点,大多数人会给与我额外的照顾。
也有些放空的时候,我尝试从超出常理的角度接受这些声音存在,然后猜测它们从何而来。声音中的大多数都像暴力拉长的低频拖音,但也有一些和我记忆中的有意义的声音相似,动物的长啸、车顶的暴雨和雨刷、大量的随机音乐片段与机器,和偶尔能识别出来的、明显是中文的只言片语。可时间一久,我也开始记不清哪一些是“听”到的,哪一些真就只是我在想象中构建的回忆。
这种经历一点都不有趣。它们让我想起各种各样的恐怖片音效,而且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我很难在像是菜市的杂音里完全集中注意力地听课,也时常睡到一半被巨响惊醒,接着一直闹腾到天明。在热闹的晚会和突发集体起哄里,我又会因为搞不清楚状况而浸泡在无法融入的孤独中。实在烦躁的时候,我会默哼以前练舞的曲子,这是少数能让我从噪音之中平静下来的方法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