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把自己交到医务官手中开始,军衔再高的军官一生病就是他的医生的下级,他必须像个大头兵那样服从命令。一位身体健康、精神正常的上校自然可以命令他的医务官去这去那,或者完成这样那样的任务;一旦他生病了,他的身体是国王陛下的财产,这个事实就会不可抵挡地发挥作用,而在身体的问题上,医务官就是君王的代表。这非常合情合理,因为病恹恹的身体不光对国王没用,还对不得不把他们搬来搬去的军队有非常大的害处。
这件事变得尤其复杂,提金斯不得不忧心。首先是营长私下对提金斯本人表现出的极大厌恶——虽然还保留有校官那种冷冰冰的礼节——然后,提金斯对营长作为一名指挥官的能力非常崇敬。这个破调军队里的破调营和一支无可挑剔的正规军营级队伍几乎处在同样的水平,这是一支人员不断变动的部队能达到的最高水准。甚至在整场战争中,再也没有什么能让提金斯印象更深刻了。那天晚上,他看到一个士兵朝着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专心射击。那个士兵小心地射击,然后下到堑壕里装弹,用的还是完全标准的训练动作——这也是速度最快的动作。他说了几句话,而他说的话都表明他的头脑正完全专注于他的任务,就像一位专心演算复杂运算的数学家。他又爬回胸墙,继续专心地朝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射击,再回到堑壕里装弹,然后再一次爬回去。他简直就像是在射击场里跟人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