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自然唯物主义是脱离人的实践活动、排除了历史过程来考察自然物质的,因而制造了“物质的自然”与“精神的历史”对立的神话,并在历史观上陷入唯心主义。“那种排除历史过程的、抽象的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的缺点,每当它的代表越出自己的专业范围时,就在他们的抽象的和唯心主义的观念中立刻显露出来。”[31]可见,这种以“抽象的物质”为基础的唯物主义与以“抽象的思维”为基础的唯心主义是殊途同归,正如马克思所说,“抽象的唯灵论是抽象的唯物主义;抽象的唯物主义是物质的抽象的唯灵论”[32]。
人本唯物主义起源于法国唯物主义中的另一派,即“现实的人道主义”,并在费尔巴哈那里达到了典型的形态。尽管费尔巴哈本人对唯物主义概念持一种保留态度,但他实际上以一种自然主义的方式把人本主义或人道主义和唯物主义结合起来了,从而建构了人本唯物主义。正如马克思所说,“费尔巴哈在理论领域体现了和人道主义相吻合的唯物主义”[33]。如果说爱尔维修的人本唯物主义是法国资产阶级的革命理论,那么,费尔巴哈的人本唯物主义则是德国资产阶级的革命理论。与爱尔维修相同的是,费尔巴哈也是“以人为本”,强调人是哲学研究的对象;与爱尔维修不同的是,费尔巴哈力图“借助人,把一切超自然的东西归结为自然,又借助自然,把一切超人的东西归结为人”[34]。同时,费尔巴哈在一定程度上意识到了自然唯物主义所理解的物质的抽象性,因而指出:“斯宾诺莎虽然将物质当作实体的一种属性,却没有将物质当作感受痛苦的原则,这正是因为物质并不感受痛苦,因为物质是单一的、不可分的、无限的,因为物质和与它相对立的思维属性具有相同的特质,简言之,因为物质是一种抽象的物质,是一种无物质的物质。”[35]为了与以“抽象的物质”为基础的自然唯物主义划清界限,费尔巴哈“将人连同作为人的基础的自然当作哲学唯一的,普遍的,最高的对象”[36],并力图以“现实的自然”和“现实的人”为基本原则来理解世界,并构造哲学体系。